清渠有源（五、六）
原来的山海传改名重发，刷屏，抱歉~
虽然打了cptag，但是本文无王源相关cp。水仙向作品，感情自由心证，我已经修改掉原来打擦边的内容了。
由于之前文中王源过于优柔寡断，所以对人设进行了修正，其他人设可以探讨修改，唯王源是主心骨，接受询问，不接受质疑。
前文见tag
以上
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
第五章
王源这一休就是一个月，出关时掌门的生辰已经迫在眉睫，如果不是掌门直接下令让他随大弟子们去山腰选拔，他或许会闭关更久。但是，一个月已经足够了，“黄师兄。”看着靠在墙角兀自发呆的黄英礼，王源温和地微笑着和他打招呼，黄英礼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，示意他听见了，便又转过头去放空自己。
王源也不在意，转身和姚敏打招呼，“敏师兄。”
“源师弟，”姚敏看见王源来了很高兴，他的师父燕亚卿素与顾人君交好，身为大弟子的他和王源也是颇为相投，“许久不见，倒是长进不少。”
王源只是微微一笑，没有接话，他与姚敏交好，不仅是因为心性相投，更因为姚敏和他是一类人。在四位大弟子中，只有姚敏是他看不透的。就像现在，黄英礼也没有发现他在闭关期间武功精进了不少，姚敏却敏锐地察觉出来。
“一个人还习惯吗？”
“总是要一个人的不是吗？”王源直视着姚敏的眼睛，明白他已经知道师父去世的消息了。虽然消息被封锁，只有掌门和两位大师父知道。但是燕亚卿作为药草大师，挑选弟子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心思细腻，姚敏从他这段时间的反常也不难猜出一二。
当初顾人君执意留下王源的时候，就是燕亚卿帮腔，并且提出要收王源入座下。若不是顾人君考虑到可能会给一向置身俗世之外的燕亚卿带来麻烦，王源现在就是姚敏直系师弟了。对于这个小插曲，王源并没有在意，姚敏倒是十分遗憾。从第一眼看见王源，他就知道这是个难得一见的好苗子，不仅是天赋，更重要的是心性坚韧。当王源笑着对他自我介绍的时候，这种后悔达到了顶峰。他很确定王源遭遇的不是简单的家庭变故，而且并没有忘记这份仇恨，小小年纪却可以压下心绪，不敢相信长大后的他会是多么厉害的人物。
门派中的争斗，燕亚卿懒得理会，姚敏却不能无视，所以他对师弟们都倾囊相授。作为大师父，燕亚卿门下的得力弟子实在太少，大多都和他一样精于药草，疏于交际。对此，姚敏面上不露，心里着急。自从知道顾人君逝世后，他的危机感更重。顾人君作为青山派师尊，功力如何自不用多言，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抹杀了。唇亡齿寒，与顾人君亲近的燕亚卿是否能置身事外，姚敏持怀疑态度。
看到王源闭关那么久，姚敏不便去打扰，只是暗地里留心掌门和秦函之的动作。如今再见王源，发现王源与原先有所变化，气息越发绵长平缓，步履更加稳重轻盈，气质竟是连原来一点棱角都没了。只是一个月，王源彻底成熟了，如果害死顾人君的凶手知道自己亲手促成了那么强大的敌人的诞生，会不会后悔？他可是很期待。
“没事可以多往来，你许久未来，师父很是想念。”姚敏庆幸这样的王源不是自己的对手。
“一定。”王源也明白光靠自己的力量，无异于以卵击石，中立的燕亚卿是个很好的争取对象，更重要的是姚敏能够斡旋于燕亚卿和掌门势力之间，其心智之深实难揣测。
“我以为自己已经提前了，没想到各位这么早，倒显得我慵懒了。”掌门座下大弟子习泓驰笑得爽朗。
“习师兄客气了。”王源对这个师兄也没有什么感情，习泓驰是他下山后不久掌门破格收下的弟子，迄今为止，竟是除了姓名之外，毫不为人所知，也算个神秘人物。顾人君在世时曾叮嘱王源，勿与之多往来。王源本来就对这种讳莫如深的人无感，加上习泓驰和黄英礼关系密切，也乐得听从顾人君的话。虽然习泓驰对这个师尊唯一弟子十分好奇，平日也多有示好，与王源的关系始终不冷不淡。
“习师弟这说的，倒是我们的不是了。”姚敏整理下袖口，轻松地与习泓驰打趣，虽然习泓驰是掌门手下的大弟子，但他入派早且年长，名义上是师兄，称呼习泓驰一声“师弟”不为过。
黄英礼径直走到习泓驰身边：“只是今个儿起早了罢了。”
起早了？王源心里不以为然，自从掌门说生辰上会提拔一位弟子当师父，你黄英礼可曾有一天不早起的？
习泓驰也知道他说的不过是客套话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，以示安抚，转头对姚敏、王源说道：“时候也不早了，我们下山吧。”
王源懒得御剑，干脆赖着姚敏，姚敏面上为难，心里却乐于王源的亲近，两人说说笑笑，一晃眼，就到了试炼场。时候还早，黄英礼拉着习泓驰去切磋技艺，王源则带着姚敏去看宋敬先。宋敬先和姚敏也是许久不见，虽然本就只认识一年，不甚熟悉，但山顶修炼的情景都是相同的，倒也聊得兴起。
“其实你被分到秦师父门下委实不走运，”姚敏对于秦函之的偏心早有耳闻，自然也对宋敬先选择下山的决心感到理解，“其实秦师父也是被逼无奈，对你们严格教导，只是过于苛责，显得不近人情了。”
宋敬先也知道姚敏身为大弟子，不便多说，也就打着哈哈，带过这个话题。王源也笑着岔开话题：“到底是你聪明，到这来当了老大，哪像我们有这么多烦心事。”
“各在其位各谋其职罢了，你们归根结底还是练好武就罢了，我这里可是丁点差错都不能出，”宋敬先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，“好在之前买下的小厮看上去柔弱，做事倒也得力，近来轻松不少。”
“新进的小厮？”王源心一动，“是哪个？”
“本名叫蒲田子，是秦子平买来的。”
“秦子平买来的？可靠吗？”因为之前遇到过蒲田子，王源一直觉得蒲田子来到这里不是巧合，加上他是秦函之侄子秦子平买下的，他更觉得可疑。
“我自有分寸。”只道王源对秦家人有戒心，必然会对蒲田子有所顾虑，宋敬先也不愿多说什么，反正王源也不会和蒲田子有什么往来，“待会儿我陪你们去试炼场。”
王源和姚敏还没来得及回答，蒲田子就快步走了进来，向他们行礼：“两位贵客、宋总管，请您们移步试炼场。”
“那就一起走吧。”姚敏站起身，冲王源、宋敬先做了个邀请的手势，“可不能让泓驰、英礼久等。”王源瞥了蒲田子一眼，他垂首站立，看不见表情。这次倒是学聪明，不直愣愣地盯着他看了，王源心下冷笑。
“走吧。”三人缓步向试炼场走，姚敏感慨着这里的变化，回忆自己原来在这里修炼的场景，王源和宋敬先不时附和几句，蒲田子只是默默的跟在三人身后，自始至终没有抬头看向王源。
说话间，他们到达了试炼场。“沙场。”王源、姚敏几乎同时脱口而出，两人相视一笑，只觉得这里分外亲切。
远远看见王源他们，习泓驰从观战席上站起，迎了过来：“你们来的正是时候，考核马上开始了。”
“我们许久未见，聊得忘了时间，倒是让习师兄费心了。”
“泓驰你可不能告诉掌门啊。”姚敏也笑起来，示意宋敬先先去就位。宋敬先早就想好对策，一作揖，托词调度杂务人员，就离开了。
“怎么会，习师兄向来光明磊落。”王源也听出了习泓驰话里的责备，也不辩解，只是顺着姚敏的话头，给了各自一个台阶。
习泓驰看了王源一眼，那眼神，说不出是什么情绪。“走吧。”三人来到观战席坐下，秦子平分别把考核本放在他们面前，随着一声锣响，考核正式开始。
第六章
由于上一年才进行过考核，失利者得知今年掌门生辰会额外进行选拔，不甘心的都求爷爷告奶奶留下来，这一年牟足了劲要抓住这最后的机会。而去年新进的入门弟子，才经过一年的训练，依旧稚嫩。所以，选拔一开始，就呈现了一边倒的局势，新进弟子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。
王源看得无聊，实力强的更应该有容人之量，对于弱者点到为止即可。这些早入门的弟子，仗着自己技高一筹，无情碾压对手，一副贪婪做派实在让人瞧不上眼。
“你觉得这个怎么样？”姚敏侧过头来，轻声询问。
“招式不错，对气的掌握也颇为成熟，不过，”王源在考核本上画了个叉，“吃相太难看。”
确实，姚敏点点头，在看人方面他和王源相似，虽说他比燕亚卿更重人事，但是骨子里，他也和燕亚卿一样，是个不喜与人相争的人。
这场比试毫无悬念的结束，胜者得意地笑了，他觉得自己稳操胜券，却没想到自己已经被排出了正式弟子席位之外。
“这是这届入门弟子中实力最强的。”王源听见秦子平和习泓驰、黄英礼小声地介绍，皱起眉，他们又想做什么？
比试有序进行，其中一个叫罗尚的人给王源留下了很深的印象，招式灵活，柔中带刚，对气的掌握简直可以和洪煜比肩，要知道，洪煜可是受过四年的正式训练的啊！王源觉得这应该是罗尚与生俱来的天赋。看到罗尚点到为止，伸手拉起对手时，王源在他的名字旁画下了着重号。
最后一对是两个新进弟子，王源的目光落在考核本上熟悉的名字“马思远”，同名同姓？王源觉得不可思议，这时场上忽然哗然一片，王源抬头，仿佛看到了自己。那个马思远有着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！
王源内心喧嚣，表面不露声色，只是暗自给了宋敬先一个眼神。宋敬先会意，转身吩咐小黑。
“这马思远倒是眼熟，”姚敏笑出声，“开始吧。”
“好的，好的，”秦子平本来想看看王源会怎么反应，倒没想到被姚敏打了岔，只觉得这个大弟子未免不太识相，“四期弟子韩繁城对一期弟子马思远！”随着一声锣响，韩繁城首先发起了攻击，两人你来我往，竟是斗了个不相上下。
王源眯眼看着黄沙飞扬，这马思远真实实力绝对在韩繁城之上。韩繁城看似招式凛冽，实际上脚步已乱。马思远看似扬起黄沙无数，但甚少粘身，仔细观察，黄沙涌动颇为规律，恐怕是他用内力制造学艺不精的假象。这种把戏糊弄观战的入门弟子和杂役还差不多，到王源他们面前可是不够看。
“或许他是故意的。”姚敏突然在他耳边轻语，王源转头看他，只一瞬就想明白了，越发觉得这马思远可疑。
他隐瞒实力的举动恰恰显示了他的实力，一个一期入门弟子戏耍了四期弟子，这份狂妄自大倒是令人映像深刻。为什么一个入门仅一年的弟子实力如此超群？只是天赋异禀就可以解释吗？比武凭的不仅是单纯的武功高低，更重要的是谋略。
如果是今日的黄英礼再遇见瑶熙，即使只有他一个人，也足以应付，不仅是因为他武力精进，而是因为他懂的瑶熙的弱点，能合理安排双方对峙布局。在选拔中，实力包括武力和计谋，实力强的可以像刚才那个四期弟子一样直接碾压对手，实力相当的可以佐以谋略。马思远用隐藏实力的方式，既表明了自己的潜力，又体现了自己的运筹能力。这份心计，着实令人侧目。
不过，马思远有个先天劣势，王源接过小黑悄悄递来的纸条，果然，他讽刺地一笑，顺手把纸条给了姚敏。马思远长得和他几乎一模一样，这可以让他吸引到足够多的关注，但他将终生活在王源的阴影下，无论他做得多好，不过是“那个像王源的人”罢了。更何况，每个大弟子都有一票否决权，笔尖重重点在马思远的名字上，让马思远不能胜出还远远不够，他要让这个马思远永远消失，盗用了他的名字、面容的人必须死！
更重要的是，他现在实力尚浅，在有实力复仇前，他不想有任何引起仇家注意的机会，一个马思远的名字能引起多大的轰动，这群武林人不清楚，王源可是再清楚不过。
姚敏接过纸条，清秀的字迹棱角分明，字如其人，他忽然对写字的人产生了兴趣，如果王源知道他现在的想法，估计要给他来一发无根火了。他脸上笑意未敛，脑子里却盘算着纸条上的事：马思远是自荐招进来的，与秦子平交好。与秦子平交好？难道是秦家人要对王源动手了？姚敏觉得可笑，王源说到底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少年罢了，恰恰因为秦家人和掌门的戒备，让他成为大弟子之一，在青山派中有了威名。而且王源是有家仇的人，待他成年后借口放他下山复仇即可打发了，偏偏没有耐心，注定成不了大事。余光瞥见王源点在名簿上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，姚敏知道他动了杀心。不由地同情马思远，完全不知道王源是什么样的人物，就甘做秦家棋子，可悲。
场上的比试告歇，马思远毫无意外地获胜，王源微笑着鼓掌，引来习泓驰的侧目，马思远也意外的看向他，表情有些受宠若惊。姚敏在心里暗笑，这马思远，被王源卖了指不定还感恩戴德，倒是个适合做棋子的愚笨之人。
初试下来已日近正午，王源婉拒了习泓驰一起吃饭的提议，独自来到宋敬先的住处。宋敬先早就在书房等着他了，王源也不客气，直奔主题询问马思远的情况。
“这马思远是自荐进来的你也知道了，当时考核他的就是秦子平，不过这是规定，入门考核都是由护卫队进行的，也不足为奇。因为他长得与你相似，我也注意过他，但是他没有什么异常举动，老老实实受训。我让手下人去撩拨过他几次，他都没有上当，处理得恰到好处，差点让我损了几个人。我也就没太在意他了。”宋敬先有些头疼，因为王源的存在，他认为马思远不可能入选正式弟子，也就没太费心，对马思远的实力也没底，“刚刚他隐藏了实力。”
“看出来了，”王源不愿多说，他不想让宋敬先为此自责，“我是不会让他过的，只是他们也应该知道这一点，为什么还要派我来选拔？”
“……”王源说的宋敬先也有想过，却不得其解，只觉得不是什么好事。
“姚师父。”候在门外的蒲田子忽然开口招呼，随即传来姚敏的声音：“我不过是个弟子，担不起你这声师父，你为青山派做事，也算是同门，唤我一声‘敏师兄’即可。”
“是，敏师兄。”
姚敏跨步进来，只看到王源挑眉看着自己，忙摆手申辩道：“哎，源师弟你可别这么看着我，我可是饭都没吃完，就来报信。”
“怎么了？”
“这马思远恐怕是内定了。”
“此话怎讲？”
“刚刚吃饭的时候，习师兄说这次不仅有三个名额，每个大弟子都要代表各自师父选一名正式弟子。”
“什么！”
“黄师弟会选择魏嗣，就是那个本届最强。我听习师兄话里的意思，恐怕他会选择马思远。”
王源沉吟不语，这马思远必然不能留，但是习泓驰对他动了心思，目前还不能动他。如果马思远必然要进入山顶，他王源只有抢在习泓驰之前把马思远收入门下，才能把他们的阴谋化为阳谋，变主动为被动。“敏师兄，他们讲话时的神情如何？”
“神色如常，就像觥筹交错间随意聊天罢了。”姚敏没有发现问题。
如果连姚敏都没发现问题，难道习泓驰说的是真的？王源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，这马思远倒真是棘手。